真实故事2:贾三人生中的两次耳光,让他记忆犹新(下)

19岁那年,贾三去了观海镇。

在风雨交加的年后,贾三和堂弟在路边吹的哗哗作响的雨棚里吃了一顿至今难忘的炒年糕。那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哪怕20年后,那一幕依然令他记忆犹新。不仅仅是炒年糕,其他所有的第一次他都记得。比如遗精、撕书、吃黑米……但凡是头一次的,他都能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吃年糕不稀奇,第一次在外地的雨棚里吃年糕就有些稀奇,特别是20年后还记忆犹新,那就更稀奇了。可是那次,贾三并不清楚。

以至于后来贾三和儿子看蜡笔小新时,其中有一集小新家里的年糕吃不完时,儿子问我,“爸爸,年糕是啥?”那一刻,我瞬间就明白了为啥老天在15年前让我吃了一次年糕。我自豪的给儿子讲起了吃年糕的往事。

吃完年糕,贾三跟着堂弟做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去了另一条街附近的三层小楼,住了下来。

听堂弟说,这栋房子是老板用钱堆起来的。

“一周,7天就把房子建起来了。”堂弟一边说,一边做着甩钱的动作。

这是贾三接触到的第一个中国速度的建筑,他无法想象一个星期怎么就能让三层楼的房子拔地而起的。

天空昏暗,大地一片萧瑟。风卷着贾三眼前的残云,打工对他来说,一个地方比一个地方破。这叫什么远方,完全连故乡都不如。

第二天,堂弟带着他就去一家印刷厂。

老板是那种典型的暴发户,脖子上,手指上,带着金灿灿的粗黄链子,像极了农村人屋前蹲着的看门狗。“这种人惹不得”这是贾三第一次见到老板的第一印象。

这是一家生产纸盒的小厂。最贵的应当是那台四色机了,专门在纸皮上打印花花绿绿的机器。堂弟当时是给开那台机器的师傅当学徒,起初人家嫌他年纪大,不愿交,说白了就是没有关系,得不到长久的好处。堂弟一琢磨,不仅请了拜师宴,还给师父,师父助手包了一个大红包。平日里也是殷情相待,这才哄的那个湖北老乡愿意收他为徒。

贾三没觉得一个开机器的人有多了不起。所以,他宁愿做一些厂里最低级的工作,也不对那些人摇尾巴。

当巨大的纸筒从货车卸下来,然后就被贵州的阿皮开着铲车运到了左侧的厂区。先是过塑,然后按着客户的尺寸切割。这一道工序做完了,用液压车运到对面的印刷机里,印刷图案和颜色,接着就是压痕机处理,贾三的工作就是用手撕掉不要的纸皮,最后运到包装部,折成纸盒。

厂里有两台压痕机,配了两个压痕工。这个机器就是一个巨大的铁蛤蟆,嘴巴一张一合,压痕工就配合着机器,一只手把纸皮塞进去,一只手取出来,每天就是重复着这种工作。

贾三和另一个撕纸工,就会把他们压好的纸片,撕掉不要的纸边。

刚开始一个月,贾三的十个手指都撕的血淋淋的,睡觉的时候,手指都直不了,可是即便这样,每天睡觉前,他还读一读随身携带的两本书,《顾城的诗?》和《海子的诗?》。

一个多月后,贾三渐渐习惯了这种机械的工作。有时赶上机器故障,他还能坐会休息。没次闲下来的时候,他都会想起那段在家自学的江边生活。

“贾三,过来一下。”那个贵州的打杂工在喊他。

他犹豫了一下,接着那个中年人从机器旁走了出来,整个人出现在贾三的视野里。

“贾三,过来一下。”

他极不情愿的走了过去,毕竟机器坏的时间不多。原来这个贵州男人正在运送一叉车的撕好的吃皮,去包装车间。后来才知道,这个人叫罗红,一副穷山恶水的刁民相。

贾三鄙视的看着他,不情愿的按着他的指挥做。看着满满一踏板的,堆放整齐的卡片,罗红让他扶好,以免在运送的途中垮掉。

贾三小声附和,假装弓着腰,把双手轻耷在展开的纸盒上。在下坡时,罗红没有用身体挡着车把,车子一滑,就像脱缰野马一样,纸盒像水花一样四散开来。

突然,罗红跑过来,对着贾三就一顿骂,“扶个车都扶不好?”

贾三也不甘示弱,”是你弄的,凭啥赖我。“

短暂的互相推诿后, 罗红不由分说,对着他的左脸”啪“一个巴掌,干净利落。这时,贾三一下子扇懵了。

刹那的空白后,贾三才意识还有面子这回事。于是他对着蹲下去捡纸盒的罗红,照屁股就是一脚——可是他被人拦腰抱住,贾三一转身,看到了堂弟。

就这样,贾三的这一记日光算是白挨了。

堂弟把他拉到一边,原来这厂里罗红的势力很大,弟弟和小舅子都在这里做事,而且罗红最近还被老板升为管理,专门负责厂区的调度工作。

一个星期,贾三脑子里都是交替的巴掌声,第一次14岁的时候,路边卡车司机给他的,第二次就是这一次,五年后,他那脆弱的自尊终于占据了他的脑海。

开始他在脑中杜撰自己的复仇故事,有时是利用业余时间健身,有时是花钱雇人出气,……在脑中他一百次的虚构自己的复仇故事,可是最终都被现实无情地驳了回去。

五一过后,天气慢慢炎热。贾三的脑子里依旧是那两个巴掌的声音,他的面子仿佛是一座大山,随着时间的推移,并没消退,反而是越来越加剧。他感觉自己的就是一个小丑,一个弃妇,但凡有人看向自己,除了怜悯就是嘲笑。这两个巴掌就像他生命里耻辱的烙印,就像梁山好汉脸上的“金印”,别人看不见,贾三却如芒刺在背。

直到20年后,在时间的冲刷下,他无暇顾及,有很多次他都以为自己忘了,可是一提及“耳光”,他就条件反射地想起了那两次扇耳光的经历。即便是到现在,他都没有实力和胆量,把耳光还回去。

他像极了一个被耳光强奸的人,那可怜的自尊,虚伪的生活,以及虚构的 复,无一不是他想要忘记的耻辱。

转而一想,他就释怀了。谁没有一段倍感屈辱的记忆呢。

文|谷子

图| 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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