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元
山的那面,80年代时候颇为荒凉。北山坡上,原本草很少,种棵树,骨骼奇骏,独木不成林。
后来,山坡上的人家在自建的小院前后发狠心种植了沙枣、杨柳和榆槐等好多杂树,各种草,便也跟风似的郁郁葱葱葳蕤丰茂起来。北山坡下,埋着很多宝藏,埋得很深、很深,被斜阳草树覆盖着。
1982年8月,身为国务院副总理的方毅同志日理万机。一天,他在返回北京的列车上办公,批阅了一份特殊的文件,文件大意称“太原钢铁厂关键原料镍短缺,限制了国家不锈钢发展步伐,还需要大量从国外进口镍原料。”方老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这件大事,方毅记在心里。1983年的一天,他大步流星走进金川指挥部,第一站就是现在金川集团公司的西主井斜坡道。方毅代表党中央在指挥部做了一个重大决定:“择机开发二矿区”。他又补充说:“不是择机,是创造条件尽快上马金川二期工程,矿山和冶炼一定要配套!”
这一年,金川矿山北坡,山居人家烟囱里的炊烟一直飘荡到了九墩湾。从斜坡道到九墩湾这段山峦下的地层深处,深藏着三百五十一个大小矿体,已探明的镍矿储量占整个金川镍矿的76.5%!这一年,风大,雨多,北坡的草疯长。“山里人家”一觉醒来,听到闷雷似的炮声,二矿区的第一声“开山炮”在金川历史上堪称“震古烁今”,它标志着地球“金腰带”上第一个硫化镍特富矿的成功开掘。
中国金川“二矿区”迅速扩展体量。“二矿区”的“二”字,不仅仅是一个计量的数字,它是“再”生的金川矿山, “质的飞跃”,是对党和国家对金川矿山“新承诺”——金川将为共和国提供源源不断的镍流,强力支援国家国民经济建设,中国工业文明不再受制于人!对一些想方设法阻止中国工业化进程的国家可以理直气壮地说:“NO!”
上个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原来居住在矿区北坡的矿工,陆续从山上搬下来,在金川集团公司福利性分房的时候,都选择直线距离和矿区最近的二号区、三号区,以图上下班方便。至今好多老党员、老“矿山”们,还坚持住在武威路、兰州路和永昌路的周边。
多情的石头啊,别看它如此坚硬、冰冷、无情,用手一捏,石头里饱含着丰富多彩的色泽,包涵着千锤百炼的精髓。多少个栉风沐雨的日日夜夜,机器轰鸣,焊花飞舞,劳动号子震天响。无数次攻坚克难的精兵强将,遇水搭桥,逢山开路,筚路蓝缕闯难关。
共产党员夏元辉穿一件汗衫,满头的大汗被水仓上方斜泼下来的污水冲刷成冰冷的雨水,胶皮靴子里的脚趾掉了几层皮,像窜进了无数小虫子奇痒难捱。电耙和岩石撕咬,发出咝咝光电,机车和时间赛跑,闪耀智慧力量。
他们是一群“拼命三郎”,在纵横交错的巷道里掘进。那些闪烁在矿灯下的身影,用平凡的工作忘情的叙述时光。“电耙子怠工了,用手和锹跟我刨!”他真敢这么做!他只身顶住下溜矿车,捂住受伤的眼睛,第一句话是“任务还差三万三!”
时间在高耸的青松下能够萌发出新鲜的苍苔,时间也可以在明堂青丝中剥离出两鬓霜雪,山谷中的滴水在棱角分明的石壁上见证和书写既往历史。二矿区打破时空限制,博采众长、扬长避短,2003年,瑞典boomer全液压凿岩台车和大型铲运机在掌子面纵横驰骋;2005年,德国GHH落地摩擦轮、双箕斗式提升机在竖井直线飞跃欢唱。这是“从量变到质变”辩证法的胜利,这是“否定之否定”的规律性哲学思辨,结晶出了“艰苦奋斗、务实奋斗”金川精神。井行两侧是牛皮战鼓般的震颤,一眼望去,纵深的轨道是两道光芒,近处是高速度的镍流滚滚,远处是到高质量号子声声。那些硬汉,他们脚步丈量矿井维度和纵横。那些“铁牛”,他们肩膀的宽度是测量巷道工作效率的一个计量单位,他们测定矿井深度和宽度的心胸无比广阔。
“不叹芳华逝流水,只喜井架耸蓝天。”“850”是一个纵深计数单位,即高于海平面850米。但在平均海拔4000多米的祁连山,这个“高度”在工程师眼里“足够巍峨”。“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黄沙始到金。”2008年的春天,从高耸的井塔传来一声春雷——鏖战八年的“850建设工程”摘得硕果,这一年二矿区首次达到年出矿400万吨的目标。历史不会忘记,镍矿石从年产100万吨到400万吨,实现了四次历史性跨越。“金驼”电解镍在伦敦金属交易所挂牌,金川人获得了一个名称——“镍老大”。
如今的矿山北坡完全变样了。原来半山坡上的民居早已不见了,所有金昌人站在阳台,在合适的角度都可以望见,那座山上的三个大字“二矿区”。倘若走进山里,你可以亲切地和它打招呼:“嗨,二矿区!”你看,矿区周围绿树成荫、花团锦簇,青松簇拥,杨柳多情,山桃、酥梨和娇杏树围绕在工区排班楼前后,牡丹、玫瑰、栀子花到了夏季次第开放,花香宜人,山石刻字、幽径藏花,俨然是一个外表石头般刚硬、内心丝绸般柔软的矿山家园。
声明:本站部分文章内容及图片转载于互联 、内容不代表本站观点,如有内容涉及版权,请您尽早时间联系jinwei@zod.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