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198×年某月某日,在华北某机场一条狭长跑道上,女机长刘芹芬驾驶着一架满载3吨航空燃油的大型运输机,在等待着塔台放飞的指令,十几分钟后,不幸的事件发生了:大型运输机在机场上空与一架返航的高速高空歼击机迎头相撞,生死5分钟,女机长机智果敢力挽狂澜,带领6名机组人员安全迫降机场。
9点22分
刘芹芬,中国人民空军为数不多的大型运输机女机长,她已经有十几年飞行历史了。
这一天,她和6名机组人员整装待发,此刻,她的手握在驾驶盘上,她凝视着它。
9时22分,话筒中传来塔台调度员的声音。“757,757,丰江呼叫” 。
“跑道已经空出来,准备飞”。
“757明白,准备起飞。”
她全神贯注,什么都不想了。机舱里各种指示灯一齐闪烁,她的面庞笼罩在五彩缤纷的光芒中。
“发动机!”她大声问。她之所以要用这样大的声音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
“正常”!机械师回答。
“通讯线路!”
“正常!”这是通讯长,
“正常!”
“正常”!
发动机轰鸣着,发出巨大的声响。飞机颤抖得厉害,那是由于轮子的制动闸尚未放的缘故。她喜欢这种颤抖,又害怕这种颤抖失去控制。
发动机的轰鸣声小了一些,随即渐渐地变得和谐,悦耳。起飞准备全部就绪。
“757请求起飞”。她握着送话器说。
“757可以起飞”。
机舱外,地勤人员打出了放行的手势。飞机向跑道头缓缓滑行。
塔台传来了起飞的命令。
她看了一下表,9点22分。
飞机在跑道上疾驶。领航主任大声 告着速度。
“100公里!”
“250公里!”
“400公里!”
刘芹芬果断地发令:“起!”
机身略微一斜,七个机组成员的身体全部向后一仰。飞机离开了地面。
刘芹芬继续发令:
“高度—— 告!”
领航主任的眼睛死死盯住高度表。
“100米!”
“200米!”
“350米!”
飞机宛如离弦之箭直刺蓝天。
9点33分
高度表的指针缓缓移动着。
机组每一个成员都全神贯注地做着自己那份工作。他们明白,现在是全部飞行过程中的“最危险地带”。
刘芹芬紧紧握住驾驶盘,警惕地搜索着空域。
今天天气真好。刘芹芬心情稍许平静了一些。良好的气象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能见度好,有情况也可以及早发现。
“600米!”
“700米!”
她看了一下表,9点33分。
阳光刺目。她拉下遮阳板。就在这一刹间,她的心象突然被毒蛇咬了一口似地紧缩起来,脸上顿时不见一丝血色。
正前方有一架高速高空歼击机,正向她迎头飞来。那歼击机的机身是乳白色的,完全溶化在耀眼的阳光里,因此谁也没有发现它。
那是一架正在降落的飞机。
天哪,两架飞机怎么会在同一条航路上!
赶紧作规避动作吗?不可能了。飞行员在空中能够用眼睛看到正面有飞机飞来,那么就绝对逃脱不了相撞的惨剧,何况那是架超过音速两倍的飞机。
在她看见歼击机后的五分之一秒时间内,一切就发生了。
事后,刘芹芬回忆当时可怕情景是这样描述的,“……我看到一道亮光,比太阳光还要亮许多倍。一秒钟后,传来一声巨响。我闭上了眼睛,觉得悲剧是不可避免的了”!
片刻刘芹芬的眼睛慢慢睁开了。
最初一刹那间她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胸部像被撕裂般地疼痛。头晕得要命。
蓦地,她清醒了,完全清醒了。
几十秒钟以前的情形闪电般地从她脑中掠过。
“我们被别的飞机撞上了!”这是第一个念头。她的心颤栗了。
她被抛离了座椅,躺在座舱的角落里。
无人操纵的驾驶盘大幅度摆动着,忽左忽右。飞机也在大幅度摆着。
“飞机没有掉下去。我还活着”!这是她闪过第二个念头。
她一跃而起,扑向驾驶盘。她本能地感到,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这驾驶盘上了!
机舱里烟雾迷漫。座舱仪表除气压高度表、发动机测试和转速表外,全部失灵。发动机油门杆失效。各式各样的指示灯像在“跳迪斯科”舞一样地死命摇曳着。警灯闪烁,红光把眼睛刺得生痛。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她觉得自己透不过气来。
驾驶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听使唤。刘芹芬握住它,想用它把飞机改平。不行,她的力量太弱了。她的身子被驾驶盘带着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
飞机一个劲地朝下掉。她猛地用身体顶住驾驶盘。胸部一阵钻心的疼痛向她袭来。
她在喊:
“谁活着,来帮我一把!”
没有人的声音。只有机器的轰鸣声和呼啸的风声。
飞机继续下坠。
她用尽全身力气抱住驾驶盘,但无济于事。
突然一种力量突然在她身体内滋生出来。
她的热血在沸腾。
紧紧握住驾驶盘。
9点34分—9点35分
飞机终于停止了下坠,但不祥的摆动仍在继续。
机舱里的浓烟逐渐消失了。她感到冷。她看见机舱下部露出了一个大的窟窿,只剩一层地毯。气流不时地将地毯掀起,强风裹着液压油涌进来,如同下雨一样。
这时候,其他六名机组成员也相继苏醒过来。他们全都不同程度地负了伤。负伤最重的是通信长,半条腿被齐崭崭地切去。
刘芹芬望望大家。六个人都满脸鲜血!
她大叫:
“小心脚下那个大窟窿,不要掉下去!”
“各就各位”!她命令。
六个人艰难地爬回自己的位置。
“检查飞机……发动机!”
“正常”!
“机翼,尾翼!”
“完好:”
“超短波!”
“断了”!
“领航主任,迅速判明方位!”
“是”!
“全体准备迫降”!
“是”!迫降?能办得到吗?
通信联络中断;驾驶舱的前风挡玻璃象被涌进液压油蒙上了一层黑布。
飞机耳朵聋了,眼睛也瞎了。
迫降成功的希望实在太渺茫。
刘芹芬深知这一点。她在拼全力操纵飞机。
9点36分
“现在我们在那里?”刘芹芬问。
“大约在机场上空。”领航主任答。
“找到跑道没有?”
“没有!”
“是否有熟悉的地物地标?”
“没有”
“再找”!
左右两侧的舷窗上还是干净的。她透过舷窗俯着大地,寻找着。
飞机忽然又死命地抖动起来,遇到强大气流了。她只能死死地稳住驾驶盘。
烟雾已全部散去。一块巨大的乳白色铝皮从登机门前插了进来。那是歼击机的机翼。驾驶舱的地板上也嵌进来一块铝皮,整个机舱里凌乱不堪。
飞机抖动得越来越厉害。忽升忽降,时左时右。
高度愈来愈低。一座险峻的大山扑面而来。好猛向左压杆,飞机钻进了山沟,又钻了出来。她看见山间的树木被飞机的冲击波吹得弯下腰去。
飞机与一座小山平行,二者相距仅有咫尺。
9点37分—9点38
“机长,你,你……朝右边看!”领航主任的声音结结巴巴的。刘芹芬朝右窗看去。她的心几乎要停跳了。
一条灰白色的跑道出现在右机翼的前下方。
跑道!她从来没有感到象今天这么亲切,令人感动。
她下令:
“放起落架,准备迫降!”
刘芹芬将飞机远远地对准跑道。
“机长,糟啦!”机械员惊恐的声音。
“怎么了?”
“前,前起落架……”
“它怎么啦!”
“它,没,没了!”
刘芹芬觉得耳朵出了毛病:“再说一遍”!
“前起落架没了!”
有着一千五百小时飞行经验的她,完全懂得失去前起落对于一架飞机来说意味着什么。
飞机来到跑道上空。
她说:
“对着跑道旁边的草地落下去!都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了!”
“好,听我的口令…放下襟翼,调节配平,注意空速,开始下降!”
她这样下令。
随着口令的是整齐而纯熟的动作,这只伤残的钢铁大鸟降落了,拖着一缕黑烟。发动机的声音像哀鸣。
机舱内只有领航主任 告高度的声音。
“100米!”
“50米!”
“20米!”
“10米!”
当他刚把“10”字 出口,刘芹芬果断地命令:
“关车!”声音嘶哑。
发动机停了。飞机失去了动力。
“关电门!”
切断电源对于迫降飞机是最重要的。带电迫降,与地面一磨擦就要起火。
“电门关不上了”。
带电迫降,险上加险!
全凭飞行员的技术了。
刘芹芬没有回答,也不能回答了,飞机正以雷霆万钧之力压向地面。她紧紧地盯住仅有的几块仪表,双手紧拽着驾做盘。
满载油料,电源没有切断,又失去了前起落架,这不是一架飞机,这是一发重磅炸弹!
奇怪的是,刘芹芬现在竞一点也不慌了。她知道死亡迫近。
窗外掠过绿色的地毯。到了草地上了。
好像过了很久,后起落架的轮子才接触地面。轮胎发出一阵刺耳的怪叫。飞机猛一颠,又悬空了。
轮子又一次挣扎着与地面接吻。
巨大的颠簸。他们虽然都严格地按照标准动作蜷着腿坐,可还是被颠得东倒西歪。
刘芹芬死命地把驾驶盘往回拉,使没有起落架的机头高高地翘了起来。她要等速度慢了以后再把它放下去。
飞机在草地上风驰电掣般地滑跑,速度超过一百公里。又一颠。机头偏了一下。这一偏可太槽糕了,飞机竟向水泥跑道冲了过去。
如果飞机上了跑道,一切就都完了。
她踩刹车,无效。用应急手柄刹车,也不起作用!
“跑道上有飞机降落!”又是一声惊呼:
跑道上,六架银灰色的歼击机已经落地,正在高速滑行,每架飞机尾部拖着一个彩色的减速伞。
她明白,如果她的飞机冲上跑道,须臾间,六架歼击机就会一架接一架地撞上来,绝没有躲避的可能。
一发千钧。豁出去了!
她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直双腿,用尽平生力气蹬住右舵。
领航主任惊黄了面孔。
“机长,快坐下!快坐下!”
任何一个飞行员都知道,在飞机迫降、机头擦地的情况下,驾驶员绝不能站起来,更不能把腿伸直,因为那样双腿极容易被折断,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副驾驶慌了,竟用手去抓她,要把她扯回到座位上。她用平时绝对没有过的大声对他说,这声音简直不像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你也,蹬满左舵!
“机械师在后舱大叫:
“机长,你坐下!你要完蛋的!”
她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她太清楚了。
她双手用力,将驾驶盘一推到底。她要让机头栽进地里,阻止飞机前进。
然而,飞机奇迹般地停住了。
七个人全部惊呆了,自己也不相信。几秒钟后,她仿佛大梦初醒,喊道:“迅速离机”
机组成员们一个接一个从变了形的舵门里跳出来,向远处跑去……。
她看了一下表。现在是九点三十八分。从飞机被撞到现多,一共五分钟。五分钟,三百秒,在她的感觉上竟有三百年那样长。
奇迹!这绝对是人类航空史上又一大奇迹!
女人的名字是“弱者”吗?不!她就像一位将军,沉着机智勇敢。
【编著 刘亚洲】
声明:本站部分文章内容及图片转载于互联 、内容不代表本站观点,如有内容涉及版权,请您尽早时间联系jinwei@zod.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