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禾苗是我见过最争强好胜的人。
争强好胜这个词用在这儿，绝不是什么褒义词。
有一种人，只要有机会让别人尴尬，就一定不会自己一个人尴尬。只要有机会让别人不舒服，就一定不会自己憋着不舒服。
以前在丽江古城买披肩，老板要价100，她还50，老板翻了个大白眼说你要是50买得到我的店也不用开了。她不信邪硬在丽江古城逛了两个小时，发现每家的 价都惊人的相似，看到我嘲讽的表情，她花100在另一家买下了披肩，拉着我“不经意”地路过第一家店门口，对着老板开心地挥手：阿姨，你看我这条，只花了50耶！
我不能理解。她不以为然：她说得没错，50买不到，但她的服务态度影响了我的心情，怎么能我一个人不开心？
高中时同寝，有一次中午放学我急着回寝室补作业，禾苗那会儿还没开始收桌面，我便撂下一句：你太慢了，我赶时间先走了。结果等我飞速吃完饭回到寝室，她已经躺在床上，一副“我赢了”的表情说：你太慢了，我都回来好久了。
有一次我在广场被轮滑的人撞到，对方不但不道歉还一脸不耐烦，她踩着高跟鞋上去怒踩他一脚然后不轻不重地说：“对不起！”
凡此种种。说好听点叫“讨回公道”，说难听点叫“睚眦必 ”。
那时谁都想不到，就是这样一个从不让自己吃亏的女孩，会有被分手的一天。
02
大一的暑假，禾苗被甩了。
“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她趾高气昂地对于子杨的背影大吼。
可于子杨前脚刚走，她立马就崩溃了。
那会儿我还在学校搞SRT，整天都忙得焦头烂额，没工夫理会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可听到她歇斯底里的哭声那一瞬间，我还是慌了。
“本将军负隅顽抗无济于事，大败。我方伤亡惨重，望援军速来。”
禾苗是个争强好胜的自大狂，情绪失控时，她就对我自称“本将军”，玛丽苏又直女癌。
我在路边捡到她的时候，她像条丧家犬，夏天的风暖洋洋的，她却浑身冰冷。
几瓶下肚，她这才慢慢止住了泪水：“我，禾苗。神威大将军，纵横沙场二十年，哪一次不是凯旋？可于子杨这龟孙也太厉害了，一个‘分手’就能让我输。我不服！我一万个不服！有朝一日我要教他做人！”
服也好，不服也罢，感情这种事，稍有不慎就会跌进万丈深渊。
03
禾苗和于子杨高中时是我们学校的模范情侣，从不秀恩爱，从不在公开场合卿卿我我，两人只要待在一起，即使什么也不做也是浑然天成的一对。如果他们刚好在斗嘴，那更是羡煞旁人。
所以禾苗曾经安慰我：“周周，你不要因为单身而难过。虽然于子杨这种好对象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但你也不能气馁！”
禾苗易燃易爆炸，于子杨一潭死水，水火相克，所有朋友都搞不懂他们怎么擦出的火花。
相遇相识相知相恋，所有的情节都无法免于俗套。青春电影本就源于生活，他们自然也跳不出这个套路。
高考完，志愿填得再像，去一个学校一个城市的概率也小得可怕。我在南农，禾苗在南师，于子杨却跑去了千里之外的成都川大。
“于子杨，大一国庆我就来成都找你玩，你可以元旦来找我，也可以下学期五一再来找我……”
于子杨打断了她：找什么找，浪费钱。
那时高铁 络刚刚起步，成都到南京除了飞机就只有三十几个小时的空调特快。
说完他发觉禾苗表情有点失落，只好安慰地揉揉她的头发补充道：寒暑假有的是时间嘛。
争强好胜的禾苗真的没去找过他。
可是禾苗经常给于子杨打电话：于子杨你知道吗？南师门口这家鸡蛋灌饼居然比以前附中门口那家还好吃。
高中住校时，每个周三禾苗都会拜托走读的同学晚自习时带鸡蛋灌饼来，加培根和里脊，多放辣椒多放酱，不要黄瓜。
禾苗给于子杨打电话：我花一个学期了解了南京街头巷尾的好吃的，你要是来，我带你不重样地吃一个星期。
于子杨说：好。
禾苗说：我参加了模特 ，经常去别的学校演出。
于子杨说：嗯，你最厉害。
禾苗说：于子杨我好闲啊，不想上课，你知道最近新出了一个游戏叫英雄联盟吗？我和我们班男生打了一通宵。
于子杨说：你好好玩，我画完图就睡了，晚安。
04
临近夏天，于子杨问禾苗：你多久放假？我19号要去乌镇写生，顺便来南京。
她最后一科8号就结束，本来定了当天的机票，经于子杨这么一说，她果断给了500手续费把机票改签到24号。不过以于子杨的性格，如果告诉他实情，他肯定不会来的。南师19号封楼，所以禾苗说：我19号上午就考完了。
7月20号，于子杨比约好的迟来一天。他们在陌生的城市相会，禾苗带着他不重样地吃了一整天好吃的。晚上，禾苗扳着手指头数：还差六天，还差十五家店。可于子杨轻轻拥抱了她，然后低着头说，我们分手吧。
禾苗哭得整条街都炸了。
公园的声控灯好不容易熄了又被她的哭声震醒。
她一边不争气地哭，一边在心里不服气地想，去他妈的不合适，去他妈的距离太远相思太长，于子杨你这混账东西，等我变成女神白富美，后悔死你。
05
禾苗在我这暂住的那个星期，我忙着SRT，禾苗每天都吃到十一点半才回来，誓要吃完剩下的十五家店，可学校11点的门禁。
每次我蹑手蹑脚地从楼值班室偷钥匙给她开门。
拖着行李箱离开时，她已经从100斤涨到了110斤，我恨铁不成钢。
然后她郑重许诺：“周周，忘掉这一周的禾苗，回贵阳后，你将看到全新的我！”
回贵阳后，她的确变成了全新的她，腰厚了一层，走路重心更稳了，声线平添了一丝雄厚，我称这种为——胖子。
高中同学聚会，饭店的钻石VIP包间里有KTV有麻将桌有能坐下几十个人的大圆桌。禾苗刚接过麦克风于子杨就离开了KTV，她认定他是不想听她的声音，便霸着麦克风玩命地吼，一副唱不哑不会停的架势。
两个小时后于子杨走进来，啪地一下关了KTV电源，我以为他会说“别闹了”，可他淡定得像一潭死水，眼神没有在禾苗身上多加停留地说：“要吃饭了，大家都出来坐吧。”
禾苗一咕噜跳起来，“我没唱够，哎你凭什么关电源？”
于子杨把遥控器扔到桌上，那随便你。
唯独在于子杨相关的事上，禾苗永远争不赢。
班上的同学笑着起哄：禾苗，他这是缺乏管教了，回去罚他跪搓衣板。
透过光滑的背景墙，禾苗突然看到自己圆了一圈的身体，觉得难看极了。她扔下麦克风哭吼起来：你们有病是不是，跪什么搓衣板？现在是九十年代吗？哪里来的搓衣板？
说完她拉着我风风火火走出了饭店。
我劝说：你别这样，大家可能不知道你们分手了。
她不依不挠：“分手是什么大喜事吗？要举着牌子告诉全世界‘我被甩了’才好吗？”
那时候火的是人人和微博，都是公开的社交平台，所以发的大都是些美好光鲜的东西，不会屁大点事就在朋友圈瞎矫情。
荒烟蔓草的年头，就连分手都很沉默。
06
禾苗存了好多钱，为了减肥一天只吃两顿，坚决不碰零食，省下好多生活费。还有压岁钱存下来的，出去兼职礼仪赚来的。
她不喜欢上课，可没了于子杨的生活空荡荡的，她就拿着这些钱到处跑到处玩，去上海去杭州，去北京去东北，去广州去厦门，唯独不去成都。
倒是约过我几次，可我天天课满，哪里来的时间陪她。
大二那年，禾苗一个人去东北玩，在大连打车去星海公园，拦下的出租车被路人甲捷足先登，睚眦必 的她硬是不依不挠地追了两个红绿灯坐上了那辆的士。
“去星海公园。”她才不管司机和路人甲什么表情，自说自话。
谁知后座传来一声惊叹：“你也去星海公园？”
坐着液压电梯到几十米高的蹦极台，禾苗再次遇到了路人甲。叫他路人甲，自然是因为他大众脸性格没什么突出点，路人甲排在她前面呆兮兮地说：“好巧啊，原来你也是来蹦极的。”
禾苗说，嗯。
“你怎么想到来蹦极的？”
和路人甲不同，此时的禾苗已经出落得美丽动人，走在人群中回头者十有八九的那种。她随口编：“我问百度，想不开的时候要怎么办。百度说，去蹦极，因为跳下去的那一瞬间，你就知道你其实不想死。”
路人甲吓了一跳，突然抓住她的书包带：“人生漫长，不要想不开。”
禾苗往后退了一步，神经病。
眼看着离蹦极台越来越近，她居然也有点紧张。
工作人员给她系好橡皮绳弄好安全设施，她低头看了看脚下蔚蓝色的大海，神清气爽的同时还有点头皮发麻。
禾苗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当然免不了小女生式的装腔作势，走到跳台前，她转身问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可以借我一个手机打电话吗？”
工作人员习惯了每天来来往往的矫情逼，打了个呵欠：妹子，后面人还在排队呢。
尖叫着跳完下来，她发现路人甲居然还在，看眼神像是在找人，见了禾苗就大步走过来。
“我叫丁丁，是个去公园连海盗船都不敢坐的人，今天第一次蹦极，我听说澳门有个233米的旅游观光塔，下一次想不开的时候，说不定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禾苗听到233眼睛都亮了，想都没想就说：好。
丁丁问，你觉得这方法治想不开有用没？
禾苗哈哈大笑，“药到病除。扑向海面那一秒，我发现我爱死了这个世界，我还要吃遍全天下的美食，还要走遍世界，怎么能想不开。”她咽了半句话在喉咙里。
她还要吃遍全天下的美食，还要走遍世界，还要变成女神白富美然后让于子杨后悔。
这么一对视，禾苗突然觉得其实路人甲还蛮好看的。
07
禾苗是很少在南京联系我的，但她不打给我我反而安心，至少这说明她过得还好，没什么能让她伤筋动骨的事。
一直到2012年临终，她忽然又打给了我。
周周，你说从两百多米跳下去是什么感觉？
我吓得手机差点摔在地上：擦，你要干嘛，不要做傻事。
这种情况下我可能只说得出这种话。
禾苗说：周周，你是学工科的，你知道热力学第零定律吗？
我说我知道，可这他妈的有什么上天的关系啊。
她居然没有像以往那样哭得整条街都炸了，她说，能量是守恒的。
融化坚冰也是一个热传递的过程。
一开始，我自持一身滚烫想融掉他身上的坚冰。可是自然界没有莫名其妙的加热，更没有莫名其妙的冷却，我把满腔热情全部传给了他，偏偏水啊，是个热容量很高的物质，后来，没等他身上的冰融化，我就先凉了。
禾苗讲完挂了电话。
我都快蒙了，手忙脚乱地拨过去，已经没人接了。
我于是打于子杨的电话，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劈头盖脸一顿乱批：“于子杨，你就是个垃圾，你全家都是垃圾。我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人，异地不让禾苗去找你更不愿意来找她，那还谈个屁，1600公里？分手都是因为你胆小你懦弱，鬼借口！我看你高中时人模狗样的，结果就是个畜生。”
有多远，有四年一起走过的路远吗。
要多久，有沦为陌生人的日子这么久吗。
好不容易来了南京一次，连时间都相差了53分钟的距离，却是为了浩浩荡荡的分手。
你知不知道她盼着你来，盼着带你吃一个星期不重样的好吃的，盼着带你走过这个陌生城市的大街小巷，盼着你看看她的生活，盼着有朝一日看看你的生活。
一番狂轰乱炸下来，我却不知道接着该说什么了，我真是慌了。
可于子杨告诉了我那些故事，是我从未听过的另一个版本。
08
分手那天，他来禾苗学校找她，飞机落地，禾苗说：我只说我多久考完，没说让你来。这样吧，我们都信守约定，你直接出门左转去乌镇，别来找我了。
他迟到了一天，因为隔壁班的女生生日宴会，寻死觅活地要他留下来。
他说天黑了送她回学校，她毫不留情地回：“别送了，你不就是不想看到我吗，我自己有脚自己回去。”
我苦笑着对于子杨说：“你的一句‘找什么找，浪费钱’让她记恨了几年。还有，她不是非要和你赌气，只是学校19号就封校，她可能露宿街头，你却还在给女生过生日。不让你送，也只是不想让你看到她早已了无人烟的学校。”
那时禾苗银行卡里存了1500，500用来改签机票了，剩下1000是要拿来带于子杨吃一个星期不重样的，所以她再也没钱住酒店了。
我至今不知道禾苗来找我的前一天是睡在哪里的。
于子杨说，禾苗就是太要强了，寸步不让，有委屈不说，说的和做的还总是不一样。
“周周，”他又说，“我前几天见到禾苗了，我想给她寄东西，你能给我她的新号码吗？”
我一听到这话，又无端有了哭腔：寄个屁啊，给你号码和地址你也再也见不到她了。
09
挂了于子杨的电话，我站在冬日的冷风中发了十分钟的呆。
打断我发呆的是禾苗的电话。
她轻松惬意又看破红尘的语气让我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她说：周周，没用的哈哈哈，去他娘的热力学第零定律，我从两百多米跳下去以后发现——我还是好喜欢于子杨啊。
我没头没脑地问：你，你怎么还活着？
她大笑：我来蹦极了啊。澳门这里有个旅游观光塔，233米，跳一次一千多，擦，贵哭我了。
我气得跳脚，张口就要骂她，逼不得已，禾苗才告诉我前因后果。
2012，玛雅人世界末日的预言气势汹汹。
禾苗不信世界末日的传言，可她细想，未来遥未可知，现在不去成都，万一哪一天就去不成了呢。
她一个飞的打到成都，已经成为女神的她坐在川大制造工程学院路边的石凳上，不到一个小时被前前后后要了三次号码。
可她忽然意识到：分手后她换了手机号码和各种社交账号，已经一年没和于子杨联系了。除了知道他在学工业设计，什么班级什么寝室楼，一无所知。
她和于子杨已经陌生到这种不借助外力就无法相见的程度了。
可是大将军禾苗怎么可能愿意拉下脸来打他那个封尘已久的号码，只是傻坐在石凳上吹冷风。
后来天快黑了，晚霞染红了天幕，她总算看到了于子杨，他走在一群人中间，不像一潭死水，更像是汪洋大海，包裹着热情和浪涛。
这一秒禾苗才发现，女神白富美没有任何意义，他这么陌生，他在千里之外，你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她惊慌失措，拿起包就跑，没走几步崴了脚，高跟鞋的跟卡在了地砖里。
禾苗做了人生中最羞耻但一定是正确的决定：抛弃了漂亮的鞋子。
禾苗一路逃亡般地跑到了校门外，跑到了大路边，冬天的地面冰凉十分，她喘着气劫后余生般地打电话给丁丁：“我想不开了，你现在想去澳门吗？”
10
两百多米的高台，禾苗跳之前终于如愿以偿借到电话打给了我。上一次她想打给于子杨，说“我现在要去死一死啊”可惜没能如愿。
她跳完如释重负，因为想通了一些事。
丁丁站在跳台上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他说：“我现在双脚发软头晕目眩，可如果我活着回来了，你要听我说一句话。”
禾苗差点就忘了，丁丁曾是个去公园连海盗船都不敢坐的人。
这一次禾苗却没有说好，她继续笑，最后摊开手，“我也曾以为这是我的人生信条。”
“难道不是？”
“我的确想吃遍全天下的美食，走遍世界……我前几天还想不开，所以我来了，最后我发现，这些加在一起，都不如和他在一起重要。”
11
2012到2013的跨年，和我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的禾苗花光了所有的钱，从珠海一路坐火车回南京。她在绿皮火车上拨打了封尘已久的号码。
“于子杨，你先不要讲话，听我说。”
“……可是，我居然还记得附中门口的鸡蛋灌饼加培根和里脊多少钱，记得要多放辣椒多刷酱，不放黄瓜。你看，关于你的一切，我记忆犹新。”
“我还是一个很要强的人，总想着气哭对我翻白眼的店主，惹恼嫌我速度慢的室友，讽刺没礼貌的路人，想让甩了我的混蛋后悔。你知道的，我这种人，只要有机会让别人尴尬，就一定不会自己一个人尴尬。只要有机会让别人不舒服，就一定不会自己憋着不舒服……”
骄傲的常胜将军禾苗，从来只对于子杨认输。
12
今年暑假回贵阳，班上同学聚会，禾苗和于子杨又恢复了多年前的模范情侣姿态。
禾苗笑着再次打趣：“周周，你不要因为单身而难过。虽然于子杨这种好对象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但你也不能气馁！”
我白眼：你人生中最胖的几个月，是谁陪在你身边？
她说，等明年于子杨和她工作都稳定了，他们就结婚。
三年时间流淌得太快，我浑然不觉。
她告诉我，去澳门的旅游塔蹦极完，她攒着最后的钱乘着空调特快返回南京，在火车上，她宣泄似的把想说的话全部说给了他听。一身狼藉地回到寝室时，忽然收到了快递的短信。
于子杨寄给她一双脚跟坏掉的高跟鞋——正是禾苗去于子杨学校跑丢了的那双，还有一双平底鞋，用他丑了吧唧的字写道：
我想和你走完剩下的路。
禾苗不知道，她落荒而逃的那天，于子杨隔着老远就看到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匆匆赶过去时，禾苗早已跑得没影。他捡起灰姑娘丢弃的水晶鞋，发现正是高考结束他送给她的那双。
于子杨毫不犹豫地打给她，系统却提示您拨的号码是空号。
那时候，争强好胜的禾苗从来都把主动权紧握在自己手里，没事就换号码，却从来没想过，如果他真的想找她，又要怎么办？
13
我回答不上来。
有些人，不管他有多好，可只要想到可能与之展开不一样的关系……我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只要那么一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得要血崩了，恨不得马上和他相忘于江湖。
所以，那些出现在生命中的过客，不管是谁，都差那么一点点。
昨天担心你起不来清早给你买锅贴的人、在雨中绕路只为了和你多走一会儿的人、以及在跳台上说“我听说澳门旅游观光塔233米，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的人……
不是他们不好，他们只是，都差那么一点点。
而有一天，你终将学会认输，学会表里如一，学会云淡风轻。
但我亲爱的禾苗啊，你一定不会孤独终老，生活总是公平得可怕。
那些大片的阴影，总有一日会被阳光驱散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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