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煤的老劳模徐生发,德国人请他去验收英国人夸他机器用得好

二牛和他的娃娃兵

在浩瀚如海的大同煤矿的百里矿区,盛传着一代又一代矿山英雄的故事。

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最光荣的名字叫做“马连小组”,以连万录为组长、马六孩为副组长的掘进组,在全国采掘队组竞赛中,以手工掘进第一名,夺得全国冠军。采掘并举,掘进先行,马连小组成为了全国社会主义煤矿大军的排头兵。让人们看到了受尽苦难的大同矿工,在解放后意气奋发的精神风貌。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之后的十多年间,最闪亮的名字是“二牛和他的娃娃兵”,驾驭着世界上最先进的采煤机组,6次年产破百万吨,多次夺得全国冠军,展现了新一代矿工神采飞扬的飒爽英姿。

在当时,在二牛所在的同家梁矿,“二牛”的名字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在大同煤矿的各矿也是如雷贯耳。提到二牛和他的娃娃兵,人们无不伸出大拇指,倍加赞誉。在闲谈话语中,也成了大家骄傲的话题,“综采一队,年产又上了百万吨”,“二牛又当上了全国劳模”,“李鹏总理给二牛戴了一块大奖章”,“二牛被煤炭部请到了北京开研讨会”。“德国人请二牛去验收他们的机器,英国人夸二牛他们把外国机器用得好!”

二牛的大名叫徐生发,是同家梁矿综采一队党支部书记,徐生发带领一支娃娃兵,玩转了好几个国家的先进的采煤机组,为中国矿工在世界上赢得了荣誉,为祖国争了光,英国、法国的厂家也欣喜地称赞:中国大同的年轻矿工OK!

1977年秋天的一个下午。

在同家梁矿招待所会议室,来自山西省煤炭战线的采掘机械化生产方面的代表和技术人员正在开着工作会议……

“……我们队经过技术培训也涌现出了一些技术能手,”同家梁矿综采一队党支部书记徐生发正在会上介绍本队的经验,“象张学文,在全省技术比武中夺得了电气第一名,王月山获得了第二名,他们是我们队的技术大拿……”

“停一停,”主持会议的省煤管局总工程师刘万铣摆了摆手,打断了徐生发的讲话,“老徐,你说你的人是技术大拿,口气不小哟!”

“我们工人们就那么个叫法,当然……”徐生发赶紧解释。

“那还不行,”徐生发没有料到这一手,他稍微顿了顿,笑着回答,“考吧!”

不到十分钟,一个中等个儿,身材清瘦的青年来到会场,英俊的脸上还带着稚气,略带羞涩地向会场和主席台看了看,然后低了低头。

“你叫什么名字?”刘总问。

“王月山。”

“你的书记说你的技术学得不错。”

“嗯,学得不好。”

“我要考考你怎么样?”

“考吧。”

“你说,控制信号的装置叫什么名称?”

“赛瓦德。”

“开关出现黄灯说明什么问题?”

“显示电缆接地了。”

……

“嗯!不错。不过,我还要让我的专家们考考你。”刘总说着,叫过五位同志来对着王月山介绍说:“我这五个人有三个出国考察过,有两个是工程师,你答不对可哄不了他们。”

王月山听了,不觉有点慌乱,但很快又平静下来。考吧,他豁出去了。

“小王,你说说看,引进的英国设备哪些归为安全火花型?”

“开关的压根ABC,喇叭控制键,这都是。”

问的人点了点头。

又一个接着问。“德国和英国的采煤机线路图各有什么维护?”

“德国有水纹值载油温、过载恒功率、自动调节……”王月山不慌不忙地边说还边在地上比划着线路图。

问的人露出了笑容。

第三个又接着问:“你是技术大拿,你提一个实际工作中的难题,再说说你的处理办法,就说开关、电缆和电机方面的。”

王月山略微低头思索了一下,随即说:“比如开关漏电吧,怎样处理呢?第一,……”

等王月山一口气说完,问的人不由地夸道:“好,不愧是技术大拿!”

……

当王月山又走入会场时,刘总满意地看着王月山,高兴地夸着:“小伙子,你的技术学得不错啊!”

“其实也没啥,二牛拧得紧,不学不行!”

俏皮的话逗得老总笑了,会场的人们也笑了,在笑声中人们以敬佩的眼光一齐扫向了徐生发——他的工人们都管他叫“二牛”。他也在憨笑着,脸上红朴朴的。

二牛队伍的确实不是松包。综采一队建队十年,年年超额完成国家生产任务,四次夺得全国综采年产冠军,六年年产突破一百万吨,一个队顶得上一个大型矿井的产量,在世界上都有了名声……是的,这个队是经受了一次又一次考验的,为了这个队的成长,徐生发洒下多少汗水,付出了多少心血啊!人们没有忘记,综采一队刚刚建队时的情形……

那还是一九七四年四月初的时候,徐生发正在采煤二队当队长。当时国家把一套引进综采设备交给同家梁矿使用,矿上正从各单位抽人新组建一个综采队。这天下午,徐生发刚刚出井,矿劳资科的同志来到二队,落实抽人的问题。

“二牛,和你要的人抽出来了没有?”

“抽出来了”。

“这几个人怎么样?”

“都符合标准,年轻有文化,都是好样的。”

徐生发这么说着,心里却暗自发笑:“说实在的,好的可舍不得给你们。”

可是,老徐万万没有料到,当天下午,他刚踏进办公室门,矿党委组织科打电话把他叫了去。

“二牛,矿党委决定,让你到综采队当书记。”组织科的人告诉他说。

“啊呀,这人可不行啊!”老徐心里想,从各单位抽出来的人恐怕多数都是调皮蛋。又暗自后悔,早知自己来这个队,何不从二队多抽几个棒小伙出来呢。可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既然组织上已经定了,去总是要去的。从组织科出来,他急急忙忙来到劳资科,整点了一下人数。一查倒都是年轻的,都有点文化。有的同志还给算了算岁数,六十四个人平均年龄为17.8岁。从登记表上是看不出啥的。

第二天,他把抽出来的人员集中到一起,一看,大都是矿上的职工子弟,好些是他认识的,调皮蛋确实不少,有的还和他挤眉弄眼地笑着。看了这,老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心里说:“管这些调皮蛋,可真得费点工夫哩。”

徐生发几个相好的朋友,都为他捏着一把汗,这个说:

“二牛啊,听说国家给咱矿的那套设备很复杂哩,就靠你那些奶毛没退净的黄嘴茬调皮蛋,怕是出不了煤,连机器也给人家弄坏了。”

老徐听了,笑了笑,没有作声。

又一个朋友说:“听说你们要使用的这套设备,从落煤、装煤、运输、支护全部都是机械化、自动化。这在同家梁矿是头一次,在大同矿务局十三个矿中也是开天辟地第一遭。煤炭部还把你这个队编为501队,是全国使用这类设备的第一个队,这个担子可是不轻啊!”

老徐听了,还是笑着没有说话。

还有个朋友替他出主意说:“光这些孩子会乱了套,不如再掺进一些老成的,把年轻人换上些老工人和农村工吧!”

老徐听了,笑着,摇了摇头,仍然没吭声。

看着老徐只是憨笑不说话,朋友们有点火了:

“老徐,你这家伙总是有股牛脾气,别人越说往东,你越是往西!”

看朋友们急了,老徐这才笑着说了话:“照我看,还是这些年轻人好,有文化,又年轻,学点新东西来得快,又生长在煤矿,熟悉煤矿,比老工人要强。”

“好!强!给你捣起乱来就不强了。”

“这些年轻人灰,还有我这脾气灰?”老徐幽默地说。

大家听了,都有些哭笑不得,再也没的说了——老徐是有些倔脾气的,就因为这,又因他排行为二,人们就给他起了个大号:“二牛”。他要犟起来,十头牛拉不动,只好由他去吧。

其实,老徐心里何尝不明白呢?这些孩子们正是在文化大革命的混乱年代里长大的,扎扎实实的文化知识学的不多,胡乱造反、调皮捣蛋的行为可是经见的不少,靠他们干事,确实令人担心。但是,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能怨这些年轻人吗?他认定了一个目标,要倾心灌注,一定要把这支娃娃兵带成一支出色的现代化采煤队伍。

这些年轻人确实没辜负老徐。建队后他们人首先进行了技术培训,徐生发和队干部也都跟着一起学习,培训班毕业考试时,全部及格,平均考分在90分以上。这年12月,综采队开始试生产,月产五万三千多吨,相当五个普采队的产量。第二年——1975年年产了42万吨,达到了国家等级队乙级队水平。1976年初,全国煤炭战线召开群英会,综采一队被列上了光荣榜,成为全国煤炭战线三百个红旗单位之一。1976年全队年产达到65万吨,创造了全国综采年产纪录,夺得全国第一名。

看到综采一队连年取得的好成绩,人们无不赞扬这些年轻人是好样的,对于能带出这样一支队伍的主要领导人始终跟这个队在一起的徐生发,也无不称赞他有见识、有气魄、有方法。然而,有一个人却不买徐生发的帐,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徐的父亲,已经退休了的一位老矿工。

老徐的父亲名叫徐震,从一解放就来矿下井采煤,一直在采煤一线干了30多年,并在采煤二队当了20来年队长。这老汉天生一个刚强劲,为了 答党和国家对煤矿工人的关怀,他把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采煤二队一直是一个比较先进的队。令人佩服的是,这老汉不但自己在采煤一线干了一辈子,还把自己的三个儿子也都放到了采煤一线,把二小子徐生发就要到了自己所在的二队。在分配工作时,总要“照顾”徐生发多干一些,多做一些危险艰苦的活儿。这徐生发竟也象他老父亲一样,天生一个牛脾气,多大的困难压上去都不发愁。更令人吃惊,但又不得不佩服的是,这老汉在离开二队前,竟推荐了他的儿子接自己的班,当了二队队长。但当徐生发调到综采一队后,这老汉却有点不放心了。担心徐生发技术上不能适应,领导不了驾驭现代设备的队伍。后来,看到综采队顺顺当当的出了煤,而且出的煤还不少,他却还有点不满意,他认为,国家买一套综机比买一套国产普通采煤机设备多出十几倍的钱,而出的煤却只多四五倍,这还行?每当徐生发去看望他时,他总要挑三拣四找徐生发的不是,自然徐生发总得让步。后来综采一队的发展确实证明他父亲的批语是有道理的。

1979年7月,徐生发接到通知,让他和煤炭部的专家们一起去西德考察,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老矿工的儿子,一个普普通通的矿工能到外国去。中午,他没回家就跑到他父母那里,告诉了这个喜讯。想不到老父亲却给了他“凉水一盆”:

“你仄楞个啥?你那么好的机器,出那么点煤,能费多大劲?到到外国也好,不见高山,不显平地,你要能叫外国人也服你的气,那才算你的本事!”

要在往常,徐生发总要和父亲辩论。可这次远离家了,不忍心再和父亲争论了。而且转念一想,老父亲的话还是有道理的:“上级让咱去外国,不是让咱去游山逛水红火去啦,是希望自己开开眼界,把工作搞出个新的水平来啊。”想到这里,老徐笑了,硬着嘴说:“ 爹,外国人有个啥,我这次去看看,怕我不敢和他们比试比试?”

老父亲是从来不信服他的,“好!敢嚷粗就好!就怕你把牛皮吹破了。”

是啊,外国人采煤是个什么样子,自己还没见过,这牛皮可真不知是吹得有多大才不至破呢!徐生发心里也在打着鼓。

一行人在西德整整呆了两个月。在两个月的时间里,西德的自然风光在他心里留下了美好的印象,但印象更深的,还是人家矿上的管理方法。为了提高工人的技术水平,人家不惜花大的代价培训工人,维护设备。生产起来,用人又少,效率很高。他把这些都暗暗记在心里。然而,还有一件事,令他永远不能忘记。

那是在徐生发他们两个月的西德之行就要结束之际。艾克霍夫公司(综采一队将要使用这个公司制造的采煤机组)为他们举行了欢送宴会,在宴会终了的时候,公司销售经理施密特踱着慢步来到了老徐身旁。

“徐生发先生,”施密特象老熟人那样微笑着对他说“我们公司生产的这部采煤机组,在世界上是最先进的。你回去如果能用好我的机器,那你OK!如果你用不了我的机器,我可以派人帮助你。”

“嗯?”徐生发心里不由一动,施密特先生对我们是友好的,但这言外之意却仍带着明显的不信任。即使我们用不了你的机械,我们国家就没有办法,非得再来找你吗?想到此,他不尽感到了肩上的份量是多么之大,不是代表一个队,而是代表着国家的尊严啊!这念头在脑子里很快闪过后,老徐便以同样的表情,看着对方。

“施密特先生”,他也象老朋友那样微笑着说,你的机器我还没用呢,但愿它能象你所说的那样好。不过,你们能造出来,我们就能用得了。

海口是这样夸下了,大话是这样说了,能让这大话变成牛皮一张吗?从西德归来,徐生发一个班一个班地,一个人一个人地和工人们讲述他的西德之行,每当他谈到和施密特的对话时,他的表情严肃而坚定,眼里闪现着期望和力量的光芒。这神情,这光芒,燃起了青年人心中火焰——驾驭不了西德机组,打不出新的水平,就对不起祖国,对不起老一辈矿工的期望。他们从心中发出了一个共同的誓言:祖国呵,我们不能给你丢脸!

那是在使用新设备不久的一天,老徐下了夜班,又接着开了会,刚刚吃了午饭躺下,便接到了队里打来电话,井下讯号设备出了故障,正在停产检修。老徐接到电话后,立即爬起来换上衣服下了井。到了工作面一看,上早班的已经到点出井,矿上技术组派来的人正和二班的同志一起处理着故障。老徐也凑过去看了看,问道:“怎么回事?”

传动失灵了。

看来,设备并没损坏,问题不算严重,但却是一件以前没出现过的故障。老徐立即想,这件事应该作为一个重点分析一下,在技术课上讲讲。又联想到在场的工人应该先讲讲事故是怎样发现的?是怎样判断的?原因何在?怎样处理、应该汲取什么教训?想到这里,他又立即想到应该和这些同志现在就打个招呼。

“喂,早班的电工呢、

“出井了”。二班的工人答道。

“嗯!”

“他们交班了”。

“嗯”老徐长长出了口气,一声不吭地走了。

人们看出,二牛的火气又来了,但冲着谁呢?老徐的确是生气了。这是多好的学习机会,居然扬长而去!

“老徐一声不吭地径直上井,进了职工浴室。综采一队的两名年轻的包机工乔明、赵明祥已经洗完澡,换好衣服,正对着镜子梳理头发哩”。老徐开门见山就是一“炮“:

“好啊,你们都洗完澡,谁让你们出井的?”

我们两个到了点才出井的。年轻人误以为老徐闹错了。

“我知道你们到点出井的,你们的事故呢?”

“事故交给二班了,矿上派人来处理了。”

“你们为啥不处理?”老徐逼问了一句。

“我们处理不了。”

“你们啥时候能处理得了?”

“……”

“你们莫非一辈子也处理不了吗?老徐把眼睛睁得更大,声音更亮了。”

两个年轻人相视了一眼,悄悄吐了吐舌头——是啊,二牛是恨铁不成钢哩。两人对着老徐笑了笑,赶紧换了衣服下了井。

这两个小家伙还没吃饭哩。老徐心里暗自嘀咕着,顺手抓起浴室门口的电话,告诉队里多带两份班中餐下去。

老徐对工人的技术学习要求得严,对管理工作抓得严。训起人来,从来都是很凶的。但他这个人是“刀子嘴,婆婆心,不记人”,说过去就完事。他从心底里深深地爱着他的部下,他的年轻的工人们。

一个时期,买电影票紧张,老徐看到自己队的工人扒在人肩头上买票,狠狠训了一顿。但是从那以后,人们发现,每逢矿上放映电影,综采一队队部都卖电影票给工人。原来是徐生发已和矿工会主席进行交涉:“我的年轻人好红火,他们辛辛苦苦在井下采煤,连电影都看不上,我每次承包你五十张,卖不完我掏钱!矿工会主席通情达理,答应了老徐的要求。

人们说,老徐看上去象个粗人,其实心里细着哩。是啊,哪个工人有病了,他忘不了去探望,有时亲自背着去住院。哪个工人家里没柴烧了,他去找矿长批条子。有的工人搞了对象了,本人不好意思,他给提出调换班次上早班,让年轻人在傍晚的良霄去约会。在综采一队,青年人恋爱的“成功率”是很高的。那几年,年年都有十几名工人结婚。综采一队的青年人是有出息的,这名声也在吸引着姑娘们。原平县粮食局长从 上看到综采一队的事实,托人把姑娘嫁给了一队的工人。本矿水暖队有个老工人,给自己女儿选女婿,提出了一个条件——找一个综采一队的小伙子。

徐生发深深爱着他的工人,这不只因为他们都和自己一样,是老矿工的后代,不只因为他曾看着这些年轻人长大,现在又成年累月相处在一起;是啊,这种阶级的友爱也是难能可贵的啊。但是,埋藏在心里更深的也是他看得更远的,则是他把这些年轻人看成了新一代矿工的代表,煤炭工业现代化的希望所在。他从自己多年,特别是近十年的实践中,深深感受到了,要培养出一代现代化的矿工队伍那是何等不容易啊。这里有年轻人自己的不足,也有来自社会的不正确看法和态度。象不忘记西德之行结束时施密特的谈话那样,在国内,也有一件事令他永远不能忘记。

那是1980年7、8月份,正忙着改进管理工作的徐生发,接到煤炭部下来的通知,让他去北京参加一个学术讨论会。徐生发听说后,不禁觉着好笑,出煤是咱的任务,学术讨论可不是咱的事。他想推了,让矿上或局里另派人去,但人家是指定他去的,他不能不去。

学术会在北京西郊煤炭部招待所召开。开会那天,会议室中间放了一溜长桌,桌子两面的每个座位前都摆了一电子计算机,桌子周围坐了不少戴眼镜的人,那阵势真叫老徐有点望而生畏。再抬头一看,主席台后的墙上挂着一幅横标《引进综机得不偿失研讨会》又使他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会议一开始,会议主持人讲明,这次会议的主题是讲座对引进综机的看法。老徐心想,综机不错啊,这还讨论吗?会议开始后,据介绍是一个 社的同志,拿出一本厚厚的材料读起来,材料的内容竟是历年来引进综机如何的不好,这使老徐大吃一惊。不对啊,和他们队同时引进的综机全国共有一百多套,别家的情况不知道,自己这个队使用的确实不错啊!就大同矿务局引进的这二十多套,也都使用的不错啊。他细心地听着人家读下去,看着十几个人不时用计算机计算着。老徐是不会用计算机的,但他还是很快就明白了,算来算去,他们的意思就是,国家不应该在现在条件下引进那些综机。

听到这些,老徐的火气不由地上升。尽管他反复强压着自己:二牛呵,你的牛脾气可不能在这儿冒出来。“但是,当他看到那么多人没完没了地计算那些冗长的数字,他的心就烦了。当几个人又连续提到引进综机的不好时,他的火气再也憋不住了尽管心里还嘀咕着,平心静气,不能带怒,但还是吼出了声, “我说,综机有什么不好,出煤又多,用人又少,工人苦又轻,又安全,你们说综机不好,管保你们的孩子没有下井采煤的!”

过后,他觉着火气有些重了,但是,为了保住综采,顾不了那么多了。

随后,他又详细地从产量、材料消耗、安全诸方面介绍了本队使用综机的好处,强调了使用综机的最大好处是没有死亡事故,连重伤也没有。那几年,大同矿务局每年都要死亡100多人,人是最宝贵的啊!

徐生发发言后,煤炭部的一个司长接着讲道,徐生发的综采队,年产65万吨,相当于一个中型矿井的产量。我们买一套英国机组,1200万,但这个钱是包含了关税等所有费用。如果把65万吨煤炭卖到英国,那就能买多少套综机。还有就是使用综机不死人,人是最宝贵的。

第二天上午,由煤炭部副部长钟子云主持召开了总结会。钟部长说, 通过研讨说明,使用综机还是好,发展煤炭生产,还是要大力发展综采。

从北京回来,和老徐一同进北京参加研讨的大同矿务副局长刘兴元高兴地对徐生发说,“老徐,你的发言很好,保住了综采,这又是你的一大功劳”。

从西郊学术讨论会回来,思想一向不复杂的徐生发空前地复杂起来,他更感到了自己肩上的担子的份量,我们用好用不好综采,不光是我们自己任务的超亏,收入的多少,这些局部的利益,它竟关系到祖国的荣誉,关系到国家要不要引进国处采煤设备的大政策,他还想到了他的这个队,我们怎么样呢?是啊,我的年轻人们,文化是差点,不正象我们国家,技术基础低吗?难道因为低,就非得一步步往上爬,不能很快接受先进事物,前进的快一点吗?我们的产量也可能没有达到机器的最大能力和潜力,但是能不经过走就学会跑吗?然而,不取得出色的成绩,是不能说服国外国内那些人们的。如果取消了综采,不用现代化技术改变煤矿的面貌,煤矿工人在大自然面前是不能彻底翻身的呵!

他思前想后,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结论,为了不让外国人小看我们,为了不让国内一些人卡掉综机,为了彻底改变煤矿的落后面貌,实现煤炭工业现代化的目标,为煤矿工人的后代造福,豁出一切也要把综机搞好,搞出个名堂来,打出一个新的水平来!

向全队的汇 会上,老徐绷着脸向全队宣布了他的命令:

这套设备,谁也不能给我无故损坏一根毫毛,国家花了那么多外汇,人民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谁也不能糟塌一点。谁损坏了机器就狠狠扣罚谁,谁无缘无故亏下了产量,谁就是没脸,咱要追查,也要扣罚。

那些天,老徐没明没夜地守在队里,干在井下,常常一连十几天不回那不到一里路远的家。他已拗起劲,非要拿个大纪录不可。

果然,1980年,综采一队年产达到了92万吨!再次创造了全国综采年产纪录,夺得了全国综采冠军。

1981年盛夏,西德艾克霍夫公司的施密特先生来中国旅游,听到综采一队的成绩后,特意来到大同煤矿。他和老徐再次见面了。

“施密特先生,我们使用你的机器,去年年产了92万吨煤。”

OK!OK!施密特先生极力赞扬着。

施密特先生,你们的机器不错啊!

徐生发先生,你的工人伟大!

两个都爽朗地放声笑起来。

就要分别了,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象老朋友难舍难分那样。是啊,这是真正的友谊,它是建立在互相尊重、互相信赖的基础上的友谊。

不久,英国生产液压支架的倒梯公司也给中国煤炭部写来信说:我们的支架,在中国大同是放心的。综采一队的年轻人为伟大祖国赢得了她应该享有的信誉。

综采一队的年轻人以自己出色的成绩赢得了人们的赞扬,在荣誉面前,这支生气勃勃的队伍并没有停下步来,他们瞄准了又一个目标世界先进水平。1981年,综采一队年产突破百万吨大关,达到104万吨,加之诸项指标都好,再次夺得全国冠军。

一马奔腾,万马齐驱。1981年,永定庄矿综采四队学习综采一队,和综采一队展开竞赛,年产达到118万吨。

《人民日 》在头版为他们刊登了消息“同家梁矿综采一队和永定庄矿综采四队年产突破百万吨,成为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先进采煤队之一。

1982年,综采一队年产达到了114万吨,比上一年双增长了十万吨,1983年,全国综采年产突破百万吨的采煤队已达到了十一个,而综采一队的年产又达到了120万吨,再次刷新了全国纪录。

1988年,徐生发被提拨到领导岗位上,担任了矿工会主席,后又担任了矿安全副矿长。在综采一队担任了十四年支书的徐生发离开了综采一队,但他培养出来的严细作风继续留在了综采一队,综采产量继续保持着年产百万吨的水平。同时,在他的培养下,一些小伙子走上了干部岗位,有的担任了区队干部,还有的担任了矿级领导,当年的技术尖子王月山担任了生产副矿长。

2002年,徐生发到了退休年龄,办理了手续,解甲回家。前不久,我去老徐家拜访,老徐住的还是不够宽敞的双倍房,退休的工资也只有1700多元,而且和我说,他还患上了不算轻的病,但是说话声音还是那样爽朗,还保持着当年的雄风。我依稀地觉得,老徐把一身的精力无私地奉献给了煤炭事业。他虽然退休了,但他的业绩将永远载入大同煤矿的史册,他的精神、他的志气将永远激励着一代又一代年轻矿工在实现煤炭工业现代化的征程上奋勇争先。

声明:本站部分文章内容及图片转载于互联 、内容不代表本站观点,如有内容涉及版权,请您尽早时间联系jinwei@zod.com.cn

相关推荐